詩詞里的蕭山 | 漁浦煙波里,蕭山詩意濃
【編者按】在浩瀚的中華詩詞長河中,蕭山以其獨有的風姿與韻味,成為了無數(shù)文人墨客筆下的靈感源泉。從錢塘江畔的壯闊波瀾,到湘湖畔的溫婉細膩,共同織就了詩人心中最溫柔的夢境。每一行詩句,不僅是對蕭山自然風光的無盡禮贊,亦是對這片土地上歷史與文化的深情凝視。本輯以“詩詞里的蕭山”為主題,精選歷代詠嘆蕭山的經典詩篇,旨在帶領讀者一同,循著詩人的足跡,漫步于詩詞構建的蕭山畫卷,感受那份跨越千年的文化韻味與人文情懷……
唐代素有漫游之風,文人墨客以詩為伴,遍訪四方,或翻山越嶺,或乘風破浪。風光寄于筆端,錦繡文章寫不盡人間的煙火模樣,恰如琥珀凝結了時光,流轉千年,我們依然能從一字一句中瞥見昔日的榮光。在那個詩意盎然的年代,身處吳越文化交流核心地帶的漁浦,不僅是富春江與錢塘江的連接口,還是浦陽江的出水口。如此優(yōu)越的地理條件和水路交通,使得漁浦成為了當時蕭山境內的重要渡口。眾多的漫游詩人途經此處,卻為兩岸的江南風光駐足停留,思緒萬千化作璀璨詩篇,也成就了一條浪漫輝煌的“浙東唐詩之路”。
開元十四年至十六年(726—728),仕途不暢的孟浩然曾滯留洛陽,后自洛至越,南下隱居于吳越山水間。游歷過程中,他途經漁浦,時值清晨,旭日初升,東方的天際線逐漸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,空氣清新而微風又略帶涼意,驚醒了沙洲上的水鳥,聲聲啼鳴穿透晨曦的寂靜,也驅散了詩人的睡意。朦朧之中,橈聲沉響,他知道,舟已行至漁浦潭邊。隨著天光大亮,云霧散盡,好一派江闊水明。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,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,感受著大自然的氣息。猿啼幽遠,倩影映波,諸般勝景恍若仙境,卻又只不過是漁浦日常而平凡的一天。那一刻,孟浩然感慨萬千,于是寫下了這首驚嘆漁浦自然人文之美的《早發(fā)漁浦潭》:
東旭早光芒,渚禽已驚聒。
臥聞漁浦口,橈聲暗相撥。
日出氣象分,始知江路闊。
美人常晏起,照影弄流沫。
飲水畏驚猿,祭魚時見獺。
舟行自無悶,況值晴景豁。
移動的舟,變換的景,好似一幅無限延展的畫卷,將晴江的風情和岸邊的風物都悉數(shù)囊括其中。無疑,漁浦的萬千景象開闊無垠,然而,這又何嘗不是詩人那廣闊無邊、包容萬象的心境所映照出的絕美畫卷呢?如今,當我們再次品讀這首詩時,仍然能夠感受到那份來自千年以前的豁達與明朗。
唐人自新安江順流而下,踏入浙東之地時,多半會途經漁浦這一三江交匯的重要節(jié)點。從漁浦出發(fā),或是沿浦陽江溯流而上,穿越諸暨、婺州,最終抵達永嘉;或是繼續(xù)沿錢塘江向東航行,至西陵渡口后轉入便利的浙東運河,進而通往越州、嵊州以及天臺等地。因此無獨有偶,盛唐的許多大詩人也都曾漫游至此,并留下了重要的詩作,成為后世研究漁浦歷史與文化的重要文獻資料。常建有詩《漁浦》:
春至百草綠,陂澤聞鸧鹒。
別家投釣翁,今世滄浪情。
漚纻為缊袍,折麻為長纓。
榮譽失本真,怪人浮此生。
碧水月自闊,安流凈而平。
扁舟與天際,獨往誰能名。
月色如洗,銀輝灑落在碧波之上,江潮未漲,泛舟獨行于水天之間——漁浦是一份超脫世俗的滄浪情懷。陶翰也有詩《乘潮至漁浦作》:
艤棹乘早潮,潮來如風雨。樟臺忽已隱,界峰莫及睹。崩騰心為失,浩蕩目無主。風停浪始聞,漾漾入魚浦。云景共澄霽,江山相吞吐。偉哉造化工,此事從終古。流沫誠足誡,商歌調易苦。頗因忠信全,客心猶栩栩。
從風卷殘云般的驚濤駭浪里進入寧靜的漁浦,霎時間云開霧散,遠山近水相互映襯,宛如天地間最和諧的對話——漁浦是一處鬼斧神工的天地杰作。就這樣,詩詞里的漁浦,不僅成為了那個時代文化與經濟繁榮的縮影,更是以其獨特的氣質,成為了歷史長河中一抹不可磨滅的風景。在這片土地上,商賈的喧囂與文人的雅集交織在一起,展現(xiàn)了盛唐的活力與魅力。
位于蕭山區(qū)義橋鎮(zhèn)的錢塘江詩詞展示館
在那些散落于古籍中的詩詞歌賦里,漁浦卻以一種異乎尋常的生命力存續(xù)著,每當后人翻閱這些古老的文字,依舊能窺得漁浦往日的風采。它已然超越了物質形態(tài)的存在,而是化作一種永恒的文化符號,始終以一種淡然的姿態(tài)屹立于歷史的洪流之中,靜觀這世間的紛擾與變遷。